China Central Television (CCTV) Headquarters Building

Rem Koolhaas and CCTV New Headquarter
王寅 Wang Yin

摘要 记录了著名建筑师雷姆•库哈斯参与CCTV新总部大楼竞标并最终胜出的过程，试图解开库哈斯其人充满争议的谜团。

ABSTRACT Reviewing the whole process how Rem Koolhaas participated and won the design competition of CCTV New Headquarter, this paper tries to decode the controversial character of Koolhaas himself.



“雷姆•库哈斯是一个将作为社会现象的建筑转变成令人反感的事件的记者。雷姆是世界上唯一的这种类型的建筑师。”——伊东丰雄

在农历春节前夕，一个瘦高的身影徘徊在从纽约飞往北京的中国民航班机上。在归家的中国留学生和商人中间，雷姆•库哈斯只身一人，飞越北极寒冷的上空，前往遥远的东方古国。

2002年12月20曰，库哈斯领衔的荷兰大都会建筑事务所(OMA)在有KPF、SOM、伊东丰雄、多米尼克•佩罗等世界顶级建筑师和建筑事务所同场竞技的CCTV新总部大楼设计竞标中，成为最大的赢家。

更为出人意料的是，库哈斯的8号竞标方案是被专家评委会全票通过，一举胜出的。

专家评委的意见是：这是一个不卑不亢的方案，既有鲜明的个性，又无排他性。作为一个优美、有力的雕塑形象，它既能代表新北京的形象，又可以用建筑的语言表 达电视媒体的重要性和文化性，其结构方案新颖、可实施，会推动中国高层建筑的结构体系、结构思想的创新。专家评委认为能实施这一方案，不仅能树立CCTV 的标志性形象，也将翻开中国建筑新的一页。

但是，早在CCTV新大楼开始竞标之初，关于这个项目的争论就在网上开始了①。随着竞标的进行，网上来自建筑界的批判和争论愈演愈烈，不亚于对国家大剧院 的争议。争论的焦点集中在央视建造这一大楼的价值所在、库哈斯的经历、方案本身的评判：争论的范围已经超出了建筑学的范畴，扩展到文化、社会、经济各个领 域。CCTV新大楼和库哈斯迅速成为2002年建筑界最火爆的关键词。

在网络上，库哈斯和他的CCTV方案成为中国建筑师操练批评利器再好不过的靶子： “不好看。俺就觉得像一大裤衩!!!” “为什么要选这个样子，像一个人折断了腿跪在地上，这样真不好……” “库的方案安全系数不高，建造能耗和运行能耗却很高。”

“库哈斯，这是个以制造建筑丑闻闻名于世的人。任何一个稍微具有美感的人都不难看清这个人的本质。”……

充满了谜团的库哈斯是怎样的一个人?

在西方建筑界，库哈斯是公认的有思想、有批判性的建筑师，是颠覆欧洲建筑传统的大师，是生活在名誉顶峰的明星。一位年轻的荷兰建筑师这样表示：库哈斯进入中国，对很多人来说，起到了旗舰的作用。能够参与一个项目，对他们来说，就是一种信心。

库哈斯又是一个充满了争议的人物，天生注定了要处于风暴中心。库哈斯的朋友说，库哈斯在大多数情况下处于被曲解、误读的状态。

下面的一个例子，可以说明库哈斯的方案被穿凿附会到了何种程度。网上披露库哈斯的创意采用了中国的“阴”和“阳”的寓意，建筑主体的空洞是“阴”、旁边直 立的大楼是“阳”。当记者就此向CCTV新大楼设计方案的中国顾问吴朝晖求证时，他不禁哑然失笑。吴朝晖说：从来没有听说过库哈斯有这样的创意，这就是很 简单的一件事情，怎么可能会有此联想?任何建筑都有虚和实，照此说来，都可以用阴阳来表示。

这个高过普通人一头的疯狂的荷兰人，有着超越常人的精力。《小、中、大、特大》的合作者、平面设计师毛说，以前做书的时候，和库哈斯天天泡在一起，但是现在见他一面都很困难，库哈斯的时间已经是以15min为一个单位来计算的。

库哈斯更有高过别人的智慧和思维。他喜欢以记者的眼光去观察事物，把好坏放在一边。他对都市现象研究有着强烈的爱好，对其中不定性的东西特别感兴趣。他的建筑论文，与其说是严格意义上的学术专著，不如说是激情洋溢、充满幻想的散文。

CCTV新大楼设计方案的另一位中国顾问朱亦民说：“库哈斯对建筑学最大的推动，是从纯形式的东西里拔出来，更接近于社会现实。”

与参加CCTV竞标的其他建筑师相比，库哈斯对中国的了解无疑是最多的，也是最像中国人的。库哈斯曾经在珠江三角洲的各个城市深入了解中国建筑的基本状 况。库哈斯具有惊人的洞察力和出色的公关能力，能够读懂业主的诉求。库哈斯对中国的认识非常清楚，他对亚洲、对中国不抱有太多的幻想。库哈斯曾经说过，以 中国现在的建设模式走下去，总有一天要后悔的。他知道在中国的项目做到最后是什么结果，因为泡沫太多了。

与此同时，库哈斯以极其认真的态度对任务书加以研究，他的阅读特别仔细。任务书上规定要有一个公园，要有绿化带。库哈斯就会反复问：为什么需要公园，为什么需要绿化带?即使是常识性的东西，他也会问得非常仔细。对于库哈斯来说，任何一个简单的事情，都不是简单的存在。

CCTV新大楼的造型，作为实施方案在最初就被确定下来了。CCTV的任务书上有四大块功能。库哈斯和他的同事的讨论一开始就集中在功能研究上。他们采用 制表的方法将之直接具体化和视觉化，发现四个功能联在一起可形成一个环，成为一个整体，就像一个莫比乌斯圈，从而确立了CCTV新大楼的基本造型。此时是 2002年5月。

当水晶石公司将按照库哈斯的要求制作完成的效果图传送到荷兰OMA总部的时候，库哈斯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和喜悦之情，将其中的一幅钉在墙上，反复欣赏了很久，嘴里念叨着：这就是中国制作的效果图。

2002年7月18日～21日，对于库哈斯来说，是决定性的几天。库哈斯在评审现场以三维动画进行演示，画面上CCTV新总部大楼气势非凡、极具张力的造型，给评委和业主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。

12月20日中标之后，踌躇满志的库哈斯和他的同事们一起开了香槟庆祝。在痛饮的同时，也对公司未来几年业务作了调整。

初春的东三环中路32号还是一片寂静，已经动迁一空的厂房即将被拆除。备受关注和争议的CCTV新总部大楼从2003年10月动工之后，将逐渐化为现实。

CCTV需要在2008年有一个具有足够吸引力的形象。强调密度、着眼于对城市密度关注的库哈斯需要一个具有真正挑战意义的项目。

于是，CCTV新大楼成为库哈斯最新的诠释和解答。口

本文曾部分刊登在《南方周末》2003年4月3日“城市专题”中。